晓观天下：从油罐车事件看改变社会还是改变媒体？

20240716

近期，《新京报》对煤制油罐车混装食用油的报道引发了广泛关注。此次事件的特殊之处在于，许多人担心记者和报社会因此被整肃。社交平台上流传着各种传言，虽然大多不靠谱，但确实反映了一种广泛的担忧。这种现象非常值得分析，何以至此？有人（彭远文，2024）用“两种闭环”来总结新闻传播路径的变化。

一、传统新闻传播闭环

十年前，或者更早一些，新闻传播的路径一般是这样的：

媒体报道揭露问题；

互联网传播放大影响力；

其它媒体跟进报道形成合力；

民间舆论达成共识；

社会各界介入行动；

责任方被处理，制度改良。

这一闭环流程表明，从发现问题到解决问题，新闻报道起到了至关重要的推动作用。公众期待媒体继续发挥这样的功能，例如此次油罐车运输报道，大家期待各媒体跟进报道，社会各界介入行动，最终促使责任方被处理，运输规范被重新修订。

二、新型新闻传播闭环

近年来，新闻传播路径发生了显著变化，形成了一种新的闭环：

媒体报道揭露问题；

舆论发酵对媒体进行口诛笔伐；

权力介入对媒体进行处罚。

在这一新的闭环中，媒体从揭露问题的推动者变成了舆论和权力的打击对象。这个闭环流程简单快捷，但对媒体的打击更为直接。

三、现象分析

几种新现象值得注意：

1、大众传播环节：

出现了“人均新闻伦理专家”的倾向，媒体报道遭到了广泛且严厉的批评。尽管这意味着媒体不能再以精英姿态主导议题，但也出现了外行指挥内行的现象。这种现象在正常社会中可以通过沟通解决，但目前却显得复杂化。

2、对媒体的固定攻击力量：

媒体每次报道都会遭遇固定的攻击力量。这些力量呈现公司化和部门化倾向，许多智能部门的在编人员成为了传播主体，形成了有组织的网络引导。这种现象非常不正常，且目前难以解决。

3、支持性力量的退场：

媒体同行不再跟进报道，敢发声的专家律师越来越少，代表委员不再接受采访，明星更是早已退场。由于这些支持性力量的消失，事件进展转向了对媒体的大批判，而不是解决问题。

4、权力的最终干预：

在内部舆情报告和外部举报的影响下，权力最终对媒体进行了最后一击。这种情况发生几次后，媒体和其领导层就会吸取教训，变得更加谨慎。

四、油罐车事件的特殊性

具体到这次油罐车混装食用油事件，记者和报社不至于被整肃。因为民生话题的敏感度较低，而且事实扎实，批评空间有限。然而，影响力过大也令人忐忑不安，以往会令人欢欣鼓舞的情况，现在却带来了压力。

五、从改变社会到改变媒体

新闻传播的闭环从“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转向了“媒体揭露-媒体被批判”。表面上是舆论方向的变化，实际上是权力之手在每一个环节的介入。这种变化不仅影响了新闻传播的效果，也改变了媒体的角色和公众对媒体的期待。

通过分析油罐车混装食用油事件，可以清晰地看到中国新闻传播路径的变化以及其中的深层次原因。这一变化反映了社会和媒体生态的重大转变，值得人们深思和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