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尔文主义与中国文明转型

作者：王志勇牧师

序言：基督徒信仰三大定位

我从1998年开始专心研究加尔文改革宗的神学，2012年翻译出版了加尔文所著《敬虔生活原理》。加尔文主义真正的精神是什么？就是归回《圣经》，访问古道，行在其间，加尔人主义是对大公教会正传的追求、继承和落实。对加尔文主义最好的解读，当然是《敬虔生活原理》，这是加尔文1536年写的一个文本，最基要的原理就包含在此文本之中。

首先，我们来分享基督徒信仰的三大定位：生命、使命与诫命

“凡信耶稣是基督的，都是从上帝而生，凡爱生他之上帝的，也必爱从上帝生的。我们若爱上帝，又遵守他的诫命，从此就知道我们爱上帝的儿女。我们遵守上帝的诫命，这就是爱他了，并且他的诫命不是难守的。因为凡从上帝生的，就胜过世界；使我们胜了世界的，就是我们的信心。胜过世界的是谁呢？不是那信耶稣是上帝儿子的吗？”（约一5：1-5）

一、生命是根基：由上帝而生的新生命

对比中国的儒、道、释，儒家是通过道德的修行成圣，佛家是通过顿悟或渐悟成佛，道家是靠法术成仙。但是基督徒不是靠道德修养，不是靠顿悟渐悟，也不是靠法术操练，真正的基督徒是从上帝而生的。当我们讲到从上帝而生的时候，《圣经》和大公教会都强调：圣父上帝在永世中拣选我们，圣子上帝在历史中救赎我们，圣灵上帝在现世中更新我们。救恩出乎耶和华，救恩属乎耶和华。得救不是我们自己救自己，而是上帝拯救我们。上帝借着《圣经》、借着传道，也通过我们信而受洗完成了拯救。

二、使命是导向：重新领受的文化使命

改革宗神学经常讲“文化使命”，更精准一点称为“文化授权（TheCulturalMandate）”。“要生养众多，遍满地面，治理这地；也要管理海里的鱼、空中的鸟，和地上各样行动的活物。”（创1：28）上帝把管理天地万有，特别是治理全地的权柄赐给了我们，让我们建立敬天爱人的文化，所以我们称之为“文化使命”。

我们要忠于福音使命，通过传福音使个人成为基督徒化的个人，家庭成为基督化的家庭，学校成为基督化的学校，教会成为基督化的教会。但是，有一些弟兄姐妹反对国家成为基督化的国家。为什么企业能成为基督化的企业，为什么学校可以成为基督化的学校，国家就不能成为基督化的国家呢？《圣经》上讲的非常明确：“世上的国成了我主和主基督的国；他要作王，直到永永远远。”(启11:15)“以耶和华为上帝的，那国是有福的！他所拣选为自己产业的，那民是有福的！”（诗33:12）

因此，我们不光要有基督化的个人、家庭、教会、学校、企业，也要有基督化的国家。我们要效法基督，在各个领域中“敬畏上帝，信靠基督；爱主爱人，守约守法”，做上帝百般恩赐的好管家，这是理所当然的。

三、诫命是标杆：爱上帝并遵守上帝的诫命

诫命是标杆。如果没有诫命，我们就不知道何为犯罪、何为悔改、何为成圣、何为称义。《圣经》反复讲爱上帝，并遵守上帝的诫命。

基督徒当以感恩之心遵守上帝的律法，用圣洁生活见证基督、传扬福音。基督徒不是靠守律法称义得救，就像以色列人不是靠守律法得救一样，上帝亲自拯救他们，不是因为他们比埃及人更有道德或比迦南人更有美德。

摩西讲得非常清楚：“只因耶和华爱你们，又因要守他向你们列祖所起的誓，就用大能的手领你们出来，从为奴之家救赎你们脱离埃及王法老的手。”（申7：8）

耶和华之所以拣选以色列人，是因为耶和华爱以色列人，这是非常重要的。虽然我们讲解上帝的律法，但是我们却不是靠行律法、守律法得救。因为我们是从上帝生的，是上帝的子民，我们顺服上帝，爱上帝、守上帝的诫命是理所当然的。

传福音怎么传？不光在街头通过口头传，更要透过生命的见证。正如摩西所强调的：“我照着耶和华我上帝所吩咐的，将律例、典章教训你们，使你们在所要进去得为业的地上遵行。所以你们要谨守遵行。这就是你们在万民眼前的智慧、聪明。他们听见这一切律例，必说：‘这大国的人真是有智慧、有聪明。’”(申命记4:5-6)主耶稣说：“你们的光也当这样照在人前，叫他们看见你们的好行为，便将荣耀归给你们在天上的父。”（太5:16）

什么是好行为？我们要以上帝律法为“高级法”，如果不以上帝的律法为标准，就违反了上帝的律法。即使是国家制定的法律，也是恶法；这样的违背上帝的律法的恶法，在本质上就是非法。例如在疫情中，政府把病人强行关到方舱里面，强制进行大面积封控等。如果法律践踏人的尊严，违背天道、宪法和人性，这种法律就只是名义上的法律，实际上已经不是法律。

生命是根基，使命是导向，诫命是标杆，这是加尔文反复强调的。在《基督教要义》里，加尔文从来没有讲听“我”的，总是讲敬畏上帝，信靠基督，爱主爱人，守约守法。生命是根基。没有主的生命，就会死在过犯罪恶之中，对上帝没有敬畏之心、无法无天。使命是导向。如果没有使命，人就成了行尸走肉、酒囊饭袋。诫命是标杆。没有诫命、不分别为圣，只要目的正确，就可以不择手段，这种人是非常可怕的。

当我们讲到加尔文主义和清教徒神学，基督徒信仰三大定位是合乎《圣经》的，合乎大公教会正传，也合乎基督徒重生、成圣、得胜、得荣的心灵经历。生命是根本，使命是导向，诫命是标杆。就如保罗所讲的：“弟兄们，我不是以为自己已经得着了，我只有一件事，就是忘记背后，努力面前的，向着标竿直跑，要得上帝在基督耶稣里从上面召我来得的奖赏。”（腓3：13-14）

加尔文主义与中国文明的转型

一、加尔文主义的点线面体

圣约文明论，也就是改革宗正统神学。西方改革宗正统神学需要在中国落地生根、开花结果。在这种处境化中，我特别强调五个方面。

1.个人出发点：心灵对上帝的委身，0维度——心灵为出发点

个人出发点关键是心灵对上帝的委身。什么叫0维度？简单讲叫“归零”或“清零”。保罗说：“现在活着的不再是我，乃是基督在我里面活着；”（加2：20）我们在上帝面前一无所有，但是基督却在我们的心中。

我们当以心灵为出发点，“你要保守你心，胜过保守一切。因为一生的果效，是由心发出。”（箴4：23）基督教的“心学”要比王阳明的高出不止一个数量级，而是质量上的不同，基督教的“心学”是超越性的、永恒性的、绝对性的。王阳明讲“圣人之学心学也”。但是，《圣经》中讲的“心学”强调两大方面：不信主的人求上帝赐给新心，信主的人要心意更新而变化。《圣经》中的“心学”是更超越、更高级的，是来自上帝的启示之道。

2.历史直线图：创造、救赎与成全，1维度——历史的直线性

上帝创造、上帝拯救、上帝成全，这是一个维度。“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而复始是一个轮回性、循环性的。但是《圣经》中的历史，从起初上帝创造天地，然后是人的堕落，上帝借着耶稣基督拯救世界，最终上帝借着圣灵也借着耶稣基督再来更新、审判整个世界。所以，世界的直线图是：由创造、经救赎、到成全，这是一个历史的直线图。

3.圣约两面观：律法与福音的关系，2维度——真理的全面性

圣约两面观，指向律法与福音的关系。真理要有两个维度，这是真理的全面性。《威斯敏斯特大教理问答》第四问：《圣经》的主要教训是什么？答：圣经主要教训：第一，人对上帝当信什么；第二，上帝要求人当尽什么本分（参提后1:13）。扫罗在去大马色的路上，遇到主向他显现的时候问到：第一，主啊，祢是谁？第二，主啊，祢让我做什么？《圣经》所启示的，不仅告诉我们信什么，而且告诉我们应当怎样行事为人，才能与蒙召的恩相称。我们信什么，这就是福音的精义，我们应当做什么？这是律法的精义。

圣约有这两面，上帝要做我们的上帝，这是福音的应许；我们要做上帝的子民，这是我们对上帝作出的庄严的感恩的承诺。我们要按照主的话来攻克己身，叫身服我。真理的全面性既要有福音的一面，也要有律法的一面。只讲福音，不讲律法，就成了反律主义；只讲律法，不讲福音，就成了律法主义。

4.国度整体论：上帝的国度与公义，涵盖三一上帝、全人和全世界，3维度——上帝与人为上下，个人之拓展为左右，而世界之发展为前后。

我们来看国度整体论。上帝的国度指向上帝的统治，他是全地的大君王，受造万有都在上帝的统治之下。天国的福音就是上帝的国度的福音，强调的是上帝的国度与公义。首先，天国也称为上帝的国度。其次，国度涵盖了我们全人，我们要尽心尽意尽力来爱主，用理性认识上帝，用情感爱慕上帝，用意志顺服上帝，用我们的全人来侍奉上帝。第三，国度涵盖了全世界，从耶路撒冷、犹太全地、撒玛利亚直到地极，因为地和其中所充满的，世界和住在其间的，都属耶和华，我们要做上帝百般恩赐的好管家。

国度整体论包括三个维度：上帝与人为上下，个人之拓展为左右，而世界之发展为前后。

5.信仰真伪辨

现在很多人信基督教，但基督教也有很多的宗派，不同宗派的信仰带来不同的结果。以路德宗为例，我们知道，两次世界大战都是在德国爆发的，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屠杀600万犹太人的纳粹分子大部分是路德宗的信徒。路德宗的著名神学家蒂利希总结说，德国教会被希特勒纳粹分子绑架，成为统治者的工具，成为杀人的工具，成为马克思所说的宗教的鸦片。蒂利希承认，这种现象在加尔文主义国家，在美国、英国是不会出现的。为什么德国一再出现这种现象呢？因为路德宗认为，教会只要传福音拯救灵魂就好，把律法、公义、政治都交给国家。所以教会慢慢丧失了在公共领域、文化领域中的见证，慢慢就被人洗脑、被人控制，当然最后也被人利用。

信仰真伪辨别，有三大文件，这是著名的《海德堡要理问答》所凸显。第一，《使徒信经》：因信称义，信德之生命，代表新约圣经及时代的领受。我信上帝，全能的父，我信我主耶稣基督，我信圣灵。第二，《约法十章》（十诫）：爱主爱人，爱主诫命，代表旧约《圣经》及时代的精华。第三，《国度祷文》：耶稣基督的主祷文，愿你的国度降临在地上，代表上帝在基督里重新赐给我们的传讲福音、治理全地的文明使命。在耶稣基督教导门徒祈祷的《国度祷文》中，没有说“信耶稣，升天堂”，而是要求我们先求上帝的国度和公义，我们所需要的一切上帝都是知道的，必要加添给我们了。所以，文明使命贯穿旧新约圣经和时代，上帝对我们的旨意是昂我们建立以上帝为中心、以圣约为模式的文明。

英国史学家梅因在《古代法》中讲，文明的进程就是从注重身份到注重契约的过程。注重身份通俗一点讲就是“拼爹”，看看谁家的势力强大；注重契约就是说话算数，守约守法，这是一个高贵的人格。文明的人、文明的家庭、文明的教会理当如此，也包括文明的国家。文明的国家应当遵守国际条约，不能随随便便地把国与国之间签署的文件说成是“历史文件”，不遵守其中的约定和承诺。

二、加尔文主义的八大传承

我在《福音、国度与文化：三化异象与基督徒侍奉的天国战略》一书中梳理了加尔文主义所代表的大公教会八大传承。因为传道需要有传承，需要有传统和正统，需要按正义分解真理的道，不能用私意解经。加尔文主义就是通过这八大传承，代表了大公教会的正传。这八大传承包括三大普世传统：犹太传统、使徒传统和教父传统；四大欧洲传统包括中世纪传统、宗教改革传统、清教徒传统和荷兰新加尔文主义传统；一大中国传统—赵天恩牧师所提出的“三化异象”为代表的教会处境化传统。

1.犹太传统——独一上帝论：敬畏上帝，守约守法

犹太传统以旧约《圣经》为代表，强调独一的上帝，强调遵守上帝的约法。

2.使徒传统——耶稣基督论：耶稣是主，独一中保

使徒们最重要的见证的是：耶稣基督是主，祂是上帝与人之间的独一中保。

3.教父传统——三一上帝论：三位一体，神人二性

教父传统所确立的就是上帝是三位一体的上帝，耶稣基督是完全的上帝，也是完全的人。

不管是东正教、天主教还是基督教新教，如果不认同这三大传统，就是没有传承、假冒伪劣、异端邪说。独一上帝、耶稣基督是中保，最终大公教会的正传聚焦在上帝三位一体和耶稣基督神人二性上。

4.欧洲中世纪传统——政教关系论：政教双剑，三路灵修

基督教的兴盛与传播，包括福音到中国，是从亚洲到欧洲，然后从欧洲传到全世界。欧洲在中世纪就解决了政教关系问题：政教双剑，双剑合一。上帝把圣灵的宝剑赐给教会，教会的职分是传道授业；上帝把公义的宝剑赐给国家执政官，让他们赏善罚恶。

另外，中世纪传统中非常重要的是“三路灵修”，“三路”就是炼路、明路、合路。“炼路”就是炼净自己、向罪而死；“明路”就是向义而活、培养美德；“合路”就是以基督的心为心，完全降伏在上帝的带领之下。炼路阶段指向刚刚信主的信徒，明路阶段是做门徒，合路阶段则是成为使徒，就如使徒约翰所讲的“小子们”、“少年人”、“父老”这三种人（约一2:12-14）。任何一种学习都需要经历初信者、成熟者、做老师三个阶段，所以要传福音必须先要用真理装备自己，否则就是瞎子领着瞎子，害人害己。

5.欧洲宗教改革传统——律法福音观：称义成圣，福律双全

欧洲宗教改革传统是指律法与福音的关系，包括路德、加尔文以及后来的司布真等都一致强调律法与福音之间的平衡与和谐。讲律法不讲福音，这叫律法主义或道德主义；讲福音不讲律法，这肯定走向反律主义，无法无天。

我们不仅要因信称义，而且在生活上要分别为圣，行事为人与蒙召的恩相称。所以，宗教改革的传统是称义与成圣一体，律法和福音双全。

6.欧美清教徒圣约传统——圣约与国度观：国度圣约，神权政治

欧美清教徒的传统是圣约传统，在圣约的基础上建立国家和文明。真正的“神权政治”（theocracy）不是指教会或圣职人员独尊独大，大权独揽，而是指个人、家庭、教会，也包括国家在内，都应当降服在上帝的主权和约法之下。美国国家的座右铭就是InGodWeTrust，“我们所信靠的是上帝”。美国的忠诚誓言中就讲：OnenationunderGod，美国这个国家是“上帝之下的统一的国家”。所以，国家应当降服在上帝的主权和约法之下，人人平等，人人自由，不能搞国家至上、政党至上、权力至上，更不能由任何个人或群体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这是《圣经》启示的，也是大公教会的正传。

7.荷兰新加尔文主义传统——基督教世界观：领域主权，文化使命

荷兰新加尔文主义基督教世界观强调，上帝在世界中设立的各个不同的领域，各个不同的领域都拥有各自的来自上帝的相对性的主权。家庭、教会、企业、学校、国家等，都当各就各位，各尽其职，各得其所，互相成全，这叫“领域主权”。我们主张上帝的主权，不是说牧师要管理国家，也不是教会掌握一切政权，而是各个领域在基督里敬畏上帝，信靠基督，爱主爱人，守约守法，这是领域主权与文化使命的精义。

8.中国教会处境化传统——基督教文明论：三化异象，三源合流

中国教会的传统到底是什么呢？在这个方面争议很大。中国教会处境化的传统，就是要建立基督教的文明，最终使中国文化基督化。赵天恩牧师强调“三化异象”：中华民族要福音化，中国教会要国度化，中国文化要基督化。

“三源合流”出于华人牧者协会的倡导：中国教会有三个源流、三个传统：注重圣经启示与纯正教义的源流与传统，注重圣灵充满与敬虔生活的源流与传统，注重圣徒参政与文化转化的远流与传统。如改革宗注重教义，灵恩派注重圣灵充满，自由派注重文化、学术与改良。教义派、灵恩派、自由派与其互相攻击，一同灭亡，不如在基督里同为肢体，互相学习。教义派应当摆脱死正统的僵化，学习灵修，注重参与；灵恩派应当摆脱情绪化的狂热，多在教义上下功夫；自由派应当认罪悔改，注重教义和灵修。正如奥古斯丁所主张的那样，在基要教义上同归于一，在非基要教义上求同存异，最重要的是在基督里有爱心、宽容、忍耐和彼此的造就。

以上加尔文主义八大传承，不是加尔文本人的，也不完全是欧洲的，乃是出自旧约《圣经》、新约《圣经》和历代大公教会的传承。这是上帝通过教父传统、中世纪传统、宗教改革传统、清教徒传统、荷兰新加尔文主义传统，甚至包括今天的中国教会，一步步地传承下来的。真理如大江大河源源不断，加尔文主义不是另立山头、唯我独尊，而是谦卑、宽容、开放，不断地接近那永远不能够穷尽的真理。

三、加尔文主义的世界观与文明论

我在《上帝、圣约与国度：三位一体与基督教文明论护教学》一书中，用16个字来概括加尔文主义的世界观与文明论，即：敬畏上帝，信靠基督；爱主爱人、守约守法。

“敬畏上帝”是智慧的开端；信靠基督是唯一的得救之路，不信耶稣基督是死路一条；“爱主爱人”是耶稣基督对整个圣经教训的综述，“要尽心、尽性、尽意，爱主你的上帝，这是诫命中的第一，且是最大的。其次也相仿，就是要爱人如己。”（太22：37-39）“守约守法”，上帝是守约施慈爱的上帝，耶稣基督是新约的中保，我们基督徒更应该守约守法。

亚当背约，耶稣基督为我们成全律法，为我们成全圣约，成为上帝与人之间独一的中保。他不仅使得我们与上帝和好，因信称义，也使得我们能够重新靠着上帝的恩典遵守上帝的约法，从而因信行义，分别为圣。

1.本体论与神本主义：教义神学——头脑的知识

基督徒头脑中要有知识，信道是从听道来的，听道是从上帝的话来的。我们要以最健全的有神论对抗各种各样的无神论。中国历史从一神论、多神论走向堕落，最后走向无神论的地狱。我们要用《圣经》中启示的最健全的有神论对抗无神论，最健全的有神论就是强调上帝的主权与约法的有神论，上帝是万有的根本，他所启示的约法是我们顺服他的标准。神本主义强调上帝掌权，以上帝为中心，以上帝的约法为顺服上帝的标准。

2.认识论与人文主义：密契神学——心灵的经历

在认识论上我们要提倡人文主义。基督徒应当多一点人情味，少一点宗教味，多一点爱人如己，不要整天拿着《圣经》的真理到处骂人。要以基督论和圣灵论建构认识论：借着基督，我们认识天父上帝；借着圣灵，我们认识耶稣基督；借着圣灵的光照，我们认识圣灵、圣子、圣父。

我们在密契神学中强调心灵的经历、上帝的子民及其人权。上帝的子民就是公民，上帝是圣而公的，教会是圣而公的，我们作为上帝的子民，不是做人的奴才。这样的觉悟和胆魄唯独是通过亲近上帝才能得到的。

保罗说：“基督释放了我们，叫我们得以自由，所以要站立得稳，不要再被奴仆的轭挟制。(加5:1)所以，我们要强调人文和人权，我们强调人文主义，不强调人本主义。人文主义就是要学习，有修养，学会尊重别人、造就别人，而人本主义则是以人为本、自我中心，最终必然导致自高自大、自取灭亡。真正的人文主义者敬天爱人，守约守法，凡事规规矩矩地按照次序行。人不可乱说、乱斗、乱来、乱战、乱杀人，没有规矩和章法，就没有基本的人文涵养。

3.伦理学与社群主义：道德神学——意志的抉择

伦理学告诉我们如何爱人如己，为我们阐明上帝赐给的判断善恶的标准。人不是孤岛，上帝当初造亚当的时候就说：“那人独居不好”（创2：18）。所以，合乎《圣经》的伦理学主张的既不是个人主义，也不是群体主义，而是社群主义，如家庭、教会、国家等，都是人与人之间立约相爱的社群。

道德神学涉及到意志的抉择。我们要以上帝所启示的律法为高级法，建立基督徒的伦理学。上帝赐给我们律法的功用，不仅是让我们知罪的，更不仅是让我们定罪的。上帝赐给我们律法，是让我们成为耶和华的军队，成为耶稣基督的精兵，使我们不至于像乌合之众无法无天，使我们能够靠着主的恩典为真理树立旌旗，胜过撒旦的攻击，胜过世界的诱惑，胜过自身的败坏，这就是法治德政——社群主义。

4.历史观与历史哲学：克修神学——个人的归正

加尔文主义的世界观、文明论是历史观与历史哲学。现在很多基督徒没有历史哲学，认为“信耶稣，升天堂”就好，不需要任何历史意识、历史哲学。历史哲学是从黑格尔开始的，但是黑格尔在信仰上有问题。马克思主义有强大的历史哲学，但很多基督徒却没有。

基督徒的历史观与历史哲学，叫“克修神学”，中文一般都翻成“苦修神学”。其实“克修”不是指“苦修”，而是保罗所讲的：“我是攻克己身，叫身服我，恐怕我传福音给别人，自己反被弃绝了。”（林前9：27）克修神学的精义就是通过攻克己身而成为基督的精兵，与上帝同行，自觉地成为历史与文明的缔造者。

所以，最终要落实在个人的归正上。基督徒要晓得上帝掌管万有，没有上帝的旨意，一个麻雀也不会落在地下。我们要有得胜的信心，上帝掌权，让万事互相效力，最终是让我们得益处。历史的规律就是：顺天者昌，逆天者亡；守约者昌，违约者亡。

5.未来论与文明建造：文明神学——世界的更新

未来论就是末世论。很多人的末世论是消极悲观的、坐等升天的，这当然不合乎圣经。靠着主的恩典，上帝显明给我本人的末世论，其实很简单。《诗篇》1章6节：“因为耶和华知道义人的道路，恶人的道路却必灭亡。”《诗篇》2章12节：“当以嘴亲子，恐怕他发怒，你们便在道中灭亡，因为他的怒气快要发作。凡投靠他的，都是有福的。”

上帝创造这个世界，救赎这个世界，继续让万事互相效力，叫爱主的人得益处。这个益处包括个人、家庭、教会，也包括国家。一些弟兄姐妹认为，国家与政治跟基督徒没有关系，只要传福音就可以了。这就是缺乏基本的人文涵养，如果我们不关心政治，可以去北朝鲜这样的专制国家传福音，恐怕早就殉道了。我们要谦卑学习，不能不学无术、好为人师，更不能到处论断。

圣灵的工作确保世界的更新。上帝的审判及其祝福，不仅赐给我们新心，也赐给我们新天新地。我们将来不是都升天堂，而是圣城耶路撒冷从天而降，上帝的帐幕在人间。再没有眼泪，再没有死亡，再没有悲哀，上帝要将一切都更新了，不是将一切都毁灭了。所以，未来论是清清楚楚的。靠着主的恩典，我近些年研究得出的结论就是，合乎圣经的未来论或末世论是积极的、主动的、乐观的、行动的、得胜的。

如果我们还没有行动，世界就像一艘破船随时都会沉底。我们就不用管理世界，只要传福音拯救灵魂就可以了。这是大多数基要派、福音派的观点，而这种观点是不合乎《圣经》的。这是天父世界，我们要作上帝百般恩赐的好管家。

四、中国社会转型面对的五大挑战

1.专制制度的强大——上帝主权，法治共和

中国社会面对三大专制：一是以秦始皇为代表的王权专制，二是斯大林式的极权主义，另外再加上疫苗、监控、防火墙等高科技专制。加尔文主义为中国和平的转型提出的是上帝主权和法治共和，就是在上帝的主权和律法之下，人人平等，人人自由，通过自由选择或选举的方式建立幸福的婚姻、圣洁的教会和公义的国家。

2.偶像崇拜的泛滥——罪人败坏，认罪悔改

偶像崇拜在中国文化和社会中到处泛滥！人人都想天上地下，唯我独尊，让大家都来磕头膜拜。我们看到明君圣王、清官侠客、公共知识分子、教会名嘴等各种形式的偶像。不管是谁，不论上帝给了多大的恩赐，人总是有限的人、有罪的人、随时都要死的人。所以，加尔文主义强调罪人的全然败坏，每个人都需要认罪悔改。

3.神职人员的软弱——经院教育，教团共修

中国的败坏是因为教会，教会的败坏是因为神职人员的软弱。有些聚会所的弟兄姐妹说：“打开地狱门，牧师长老一大群。”这是非常可怕的！在中国教会中，大部分牧职人员缺乏人文教育、公共神学和灵修神学。在事工中，牧师常常会有软弱、有疾病，很少有人真正帮助牧师。牧师在教会中缺乏相互支持的体系。可以说，牧师是世界上最孤独的行业。从呼召工作来看，牧师要靠着主的恩典，多多灵修，多多亲近弟兄姊妹，同时牧师也需要牧师互相牧养。所以，经院教育、教团共修显得特别有必要，就像在宗教改革时期的日内瓦，加尔文有牧师团来互相扶持、互相支援。

4.教会建制的混乱——民主选举，长老共治

中国教会建制混乱，新出现的教会多是独立教会，各立山头，占山为王，方便法门，家长制，一言堂等等问题盛行。教会常常变成了个人的据点，教会据点化，同工同伙化，就如耶稣时代那样，为万民祷告的殿变成了贼窝，这些都是教会中的败坏。今天的教会需要认罪悔改，按照圣经的教训，实行民主选举和长老共治。

5.灵命灵修的肤浅——三源合流，三路灵修

灵恩派注重外在的神迹奇事，聚会所注重内在生命的操练，改革宗注重教义与建制。与其相互攻击，不如在基督里同为肢体、互相学习。灵恩派能否安静一点，学习内在生命？聚会所能不能学习教义和建制？改革宗的能不能寻求真正的圣灵充满？

在中国教会中，讲内在生命的人最多参考的是南非的慕安德烈。他是荷兰改革宗归正会的传教士。现在，很多人学习改革宗神学出现各种问题，原因在于不能安静下来。没有内在生命，没有灵修操练，没有爱主爱人的心，把真理、教义和建制当成斧头砍向弟兄姐妹，进而成为了“杀人宗”。

五、中国教会转型面对的马吉安病毒

当前很多教会中了马吉安异端的病毒。这种中毒有四大特征。

1.信仰：以耶稣基督废掉耶和华上帝

在信仰的对象上，以耶稣基督废掉耶和华上帝。加尔文主义的医治方法：我们信的是三一上帝，是整全的上帝，不是信上帝的一个位格。

2.《圣经》：以新约废除旧约之权威性

很多人以新约《圣经》废掉旧约《圣经》，认为旧约《圣经》过时了，陈旧了。耶稣基督说“经上记着说”，指的是旧约《圣经》。保罗说的“圣经都是上帝所默示的”，指的也是旧约《圣经》，因为那时新约《圣经》还没有成典，这是基本的历史常识。加尔文主义提供的医治是：回到旧新约《圣经》——整全的《圣经》。

3.传道：以传福音废掉上帝律法的有效性

现在很多人传福音，却不讲律法，以传福音废掉上帝律法的有效性。加尔文主义提出的医治是：讲律法，传福音，讲律法——整全的传道。没有信主之前讲律法，预备罪人信主；信主以后继续讲律法，装备他们分别为圣。这才是整全的传道。

4.导向：以“信耶稣升天堂”代替“愿你的国降临”

赵晓博士经常讲，一些弟兄姐妹用“天堂的福音”取代了“天国的福音”。本来耶稣基督传讲的是天国的福音，并让我们祈求：愿上帝的国度降临在地上。结果，我们却反其道而行之，把传福音变成了世人“信耶稣，升天堂”。加尔文主义提出的医治是：以福音使命成全文化使命——整全的使命。

福音使命让我们得救成为新造的人，做上帝百般恩赐的好管家，重新承担文化使命。好管家当然要承担文化使命，如果不喜欢文化使命，那么管家使命、治理使命、工作使命、爱主使命。不管以什么名称来称呼，我们都要承认：这是天父世界，我们要做上帝百般恩赐的好管家。

结论：文明转型的三大范式——革命、改革与转化

中国社会的转型有哪三个范式？一是自下而上的革命，革命是人民的权利。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种集体性、社会性的正当防卫是人民合法行使的权利。二是自上而下的改革，改革是官员的责任。作为官员就要精益求精，履职要鞠躬尽瘁，改革恶法恶政，发展经济，改革开放，更好地服务于人民。三是自内及外的转化，这种转化是出于上帝的大能。上帝从我们的心灵中转化，从个人转化家庭，从家庭转化教会，从教会转化国家，这是由内而外的。“天国好像面酵，有妇人拿来，藏在三斗面里，直等全团都发起来。”（太13:33）

赵天恩牧师“三化异象”

一、福音与国度异象

福音与国度的异象，也就是民族福音化，以上帝在基督里的救赎为救灵立国之根本。所以我们既要拯救灵魂，又要拯救文化、拯救世界。耶稣说：“我来本不是要审判世界，乃是要拯救世界。”（约12：47）所以，拯救灵魂和拯救世界是同样重要的。如果世界没有得到拯救，我们的婚姻、家庭、国家都是一团糟，那么我们谈何得救升天堂呢？

我们得拯救既包括灵魂的得救、身体的复活，也包括婚姻、家庭、教会、国家的重建。文明新中国的根本希望在于传福音，经“民族福音化”而建立新民族，在耶稣基督里与上帝和好，走认罪、和解与和平转型之路。

二、教会与国度战略

教会国度化就是以上帝的教会为悔改、和解与重建之中坚，教会不要搞暴力革命，也不要搞政治改革，传道人老老实实祈祷和传道，弟兄姐妹可以参与社会政治活动与自愿结社，各尽其职，各就各位。

更重要的是，教会本身就是一个共和国，耶稣基督是教会的元首，会众以民主形式选举长老，由长老作为会众代表治理教会，这样既有共和制（长老共治）、君主制（耶稣是教会君王），也有贵族制（由贤能之人治理）、民主制（民众选举）。文明新中国的真正奠基在于经“教会国度化”，建立新教会，追求上帝的国度和公义，破除民族主义和国家主义的迷障。中华民族和中国固然重要，但我们不能把中华民族放在第一位，不能把中国放在第一位，而是应当归向上帝，归向耶稣基督，寻求上帝在基督里对中国的带领。

三、文化与国度降临

以上帝所启示的约法为移风易俗之范式，文明新中国的未来完全在于“文化基督化”建立新文化，建立以爱主爱人、守约守法为特征的基督教国家和文明。

中国要走向“文化基督化”的道路，我们要建立基督化的个人、家庭、企业，希望我们的国家也最终成为一个“敬畏上帝，信靠基督；爱主爱人，守约守法”的文明国家。

凯波尔的祈愿

凯波尔是荷兰新加尔文主义的领袖，他成立反革命政党，参加选举，当选为荷兰首相。他也是著名的思想家、神学家和牧师。凯波尔有这样的祈愿：

我有一个愿望，这个愿望一直主宰着我的生命；

我有一个愿望，这个愿望始终鞭策着我的灵魂；

一旦偏离这神圣的呼召，愿生命的气息离开我。

不管世上有多少人反对，上帝的圣洁律法必定要坚立，

好使我们的人民在上帝的统治下蒙福，

家庭、学校、教会和国家都要遵行。

全部圣经和整个世界都听见，

上帝的圣洁秩序要刻进国家公众的良知，

直到上帝再次成为国家的主宰！

在现今的时代，不管欧洲、美国还是中国，惟愿上帝不仅向我们个人施恩，而且怜悯我们的婚姻、家庭、教会、企业甚至国家，使其都蒙上帝的祝福，都降服在上帝的主权之下，都以耶稣为万主之主、万王之王。这样才能达成中国社会的和平转型，从皇权专制转向上帝的主权和约法之下人人自由、人人平等的共和国。